德江电影院

娱乐 2023-03-03 10:30:5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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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转自:铜仁日报

德江往事②

德江电影院

电影院是一个城市散落在篱笆墙外的种子,穿梭在时光的隧道里,给城市烙上变迁的印记,发酵成一坛岁月深处幽深醇厚的酒。

从父亲的百货商店出门左转直走是红旗街,不多远就到了德江老电影院,即现今文旅局位置。那时,没有收音机、唱机、录音机,更没有电视机,看一场电影便是小县城贫乏文化生活里一道熠熠夺目的光芒。

我出生在德江永红街,6岁时才搬去暗沟。永红街也是德江热闹的主街,街的一头是德江的地标建筑董家水井。那些年,这条街最风云的人物非夏阿姨莫属。夏阿姨并非什么大人物,仅仅是电影院售票员。在那个一票难求,为买电影票可以从售票处一直排队到街上的年代,她在永红街居民心中俨然白月光一般的存在。她的衣着永远时尚,她的脸上永远保持微笑。为人又极热忱,街坊邻居但凡托她留两张好位置的票、紧俏的票,她必笑着应承,过后,便把票送到你家门口。

住在永红街时,年纪太小,随父母去看电影的记忆很模糊甚至似乎没有相关的记忆;倒是搬去暗沟,我上了小学,随父母去看电影的记忆才十分清晰。

很多个夏天的夜晚,父母牵着我的小手,穿过一段田间小路,穿过公安局的地界,穿过大市坝,穿过五金厂,穿过坨街,到达电影院。随拥挤的人流检票进入电影院,对号入座。电影开演之前,必加演一些科学及生活常识宣传片。

那个电影院承载了我童年的快乐,也给我传递了中国古代传说中很多美好的情愫。《神笔马良》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《白蛇传》《天仙配》《钗头凤》《铁道游击队》《但愿人长久》《第二次握手》《孔雀公主》等等,是我至今还能说得出片名及一些场景的片子。

那时,上映的枪战片比较多。看枪战片时,每出现一个演员,我便总要问上一问,这个是好人还是坏人。开始,父亲会简单回答我是好人或者是坏人。后来,可能是觉得我长大了,应该有思想了,再一次问起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时,父亲会语重心长地说,对人民来说,他是好人,对敌人来说,他是坏人,分辨一个人是好是坏,要看是对谁来说。父亲识字不多文化程度只是小学学历,但他却极爱买书看书,他半猜半看读过很多小说,中国四大名著从我记事起,就在家里的衣柜里锁着。父亲的这句话未必能使当时的我懂得,但多年后,当我在课堂上告诫学生,看问题和识别人要看立场、要多角度,不能片面。当我看到给我家修房子挖地基的苦力,想到他回到家中却必定是妻儿爱戴簇拥的王,一丝丝悲悯情绪便在脑子里激荡。在那些个散乱的瞬间,似醍醐灌顶,我觉出父亲的智慧。

散场时,一般已是九点过或十点过,回程时,我便又成了父亲背上的小娃娃,父亲背着我走在前面,母亲拿着手电筒走在后面给我们照亮。我似乎睡着了,但我又疑心我从不曾真正睡着,因为记忆中,母亲晃漾的手电筒光,或明晃晃或朦朦胧胧的月光,以及在我身边、头顶明明灭灭的萤火虫,和父母断断续续的说话声,都是那么明亮。

其时,暗沟的家离电影院有点远,但父母乐意在清理完灶台之后,在放下劳作时挽起的裤腿之后,在一天的忙碌之后,不惧路途迢迢,带上我一起去享受片刻这俗世的闲适,让我从小知道再兵荒马乱的日子也要有安放心灵的时刻。

一个夏天的夜晚,16岁便考进银行工作的大哥看电影归来,归途买了一根冰棒,自己舍不得吃,要带回家给我。而我已熟睡。母亲后来说,大哥执意掀开蚊帐,趴在我枕边,把冰棒放在我嘴唇上,试图冰醒我,希望我醒来惊喜万分,接过冰棒,美滋滋地吃掉……奈何,我只是抿抿嘴,转头继续酣睡。我自然记不得那晚我做了什么梦,但我坚信小女孩的梦中一定溢满了冰棒的甜。

我常常怀疑我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超能力。此后经年,时不时的,我会看见那个白衣少年将一根水红色冰棒递到妹妹的唇边——是的,我从不曾问过它是什么颜色,却深信那是一支水红色的冰棒。每每忆及少年待妹妹的温柔,我的眼里便又有了泪……

我读小学四年级时,德江老电影院搬到坨街下面与建设街交界的街心花园。而我关于电影院的记忆,如同电影散场时屏幕上醒目的三个字“本剧终”。

是的,关于电影的笑与泪、喜与悲、伤与痛,皆已永远封印在那个红旗街老电影院。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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